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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來只是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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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來只是將來。

意料之中的死亡並未到來。

駿馬的嘶吼聲響徹於耳側,血液瞬間噴灑至商邑的掌心,緊接著便是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聞聲,商邑小心翼翼地睜開雙眸。

只見覃檀單手拔出那插於馬背之上的軟劍,擡腳一勾將西涼將領隨身攜帶的搶入手中,用那把他最順手的武器,一槍|刺入胸膛,取走了那將領的性命。

商邑瞧著這樣的覃檀,心中不禁一沈,在她回首的那一瞬間,他竟下意識地向後撤去。

覃檀只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隨即拎起手中的長槍,奔入了那場混戰之中。

身為一個外來者的她本可以拋棄這裏的一切逃跑,可這些留在營帳中的將士都是商榷精挑細選留下來保護她與商邑的性命的,她與商邑的命是命,這些將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面對外族的入侵,那些奮力殺敵的將士一個接一個倒下。

戰爭對於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覃檀來說是一個非常遙遠的事情,可當她真的身臨其境之時,那沈睡於心中的火瞬間點燃。

她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也不是這所謂的縉朝子民。

可商榷卻說,只要她在這縉朝的國土一日,她便永遠是縉朝的子民,哪怕是生活在縉朝國土的外族者,只要他們在縉朝的土地上生活一日,他們便是縉國的子民,而他也同樣享有保護他們的權利。

對於商榷來說,她是縉朝的子民,這些將士更是縉朝的子民。

面對外敵,她理應與他們一同抵禦。

“商邑,別趴著了。”

覃檀撿了一把弓扔給了商邑,緊接著就搶了一些箭扔到了商邑的跟前,“不敢向前沖便拿著箭射向這些外敵。”

她提起槍,一槍|刺入又向她沖來的西涼將士胸膛,鮮血再次噴灑至她的臉上時,她的心中已再無殺人後的恐懼。

商邑見覃檀這般奮力地保護他,也瞬間提起手中的弓,顫顫巍巍地向即將沖來的敵人射去。

他不會武功,但最基本的防身之術他也是學過的。

騎射課他雖不精通,但也該也可以提起弓。

射殺成功一名敵人之後,商邑心中的那股恐懼之感瞬間消失。

他再次提起一支箭,朝著敵人射去。

看著敵人再次倒下的他,心中突然湧上一股快感。

他提起箭,三箭齊發,成功射殺了那即將沖向覃檀的三名敵人。

看著眼前的敵人一個接一個倒地的覃檀怔楞一瞬,她偏頭瞧了眼那站於身後的商邑,勾唇一笑,隨後繼續提槍向前沖去,直至筋疲力盡。

商榷留下的將士都為他精挑細選的精銳,西涼王派來偷襲的將領被斬殺後他們的將士便慌了神,但副將一直堅持著,直至覃檀親手手刃那副將,其餘的將士才帶兵撤退,落荒而逃。

見西涼偷襲的將士逃跑後,覃檀倏地松了一口氣,身上像是洩了氣一般倒下。

“阿檀!”

在視線模糊前,覃檀看到了那尋覓糧草歸來的商榷,以及他的兩位左膀右臂。



再次醒來之時已是第二日。

許是昨日的運動量太大,覃檀竟覺得自己的大腿胯處以及胳膊都非常的酸脹,估計是抻到了。

覃檀疼得“嘖”了聲,還未睜開雙眸便聽到商榷的聲音從耳側傳來。

“阿檀。”

商榷坐至覃檀的身側,將覃檀從床榻上扶起,任由她靠在他的肩頭。

覃檀迷糊地睜開雙眸,在看清商榷臉龐的那一刻,覃檀倏然笑出了聲,一副求誇的模樣對商榷道:“我把他們趕跑了。”

“我知道。”

商榷沈下眼睫,抱著覃檀的手臂顫抖著,似乎很怕會失去覃檀。

“阿檀,你可以跑的。”

商榷才教了覃檀騎馬與射箭,其他的還未曾教給她,她完全可以利用這兩項本領,並穿上鎧甲,逃之夭夭。

可她並沒有那麽做,還同將士們一同奮力殺敵,趕走了那趁他們不備選擇偷襲的西涼士兵。

“我不能跑,”那些奮勇殺敵的將士都未曾撤退逃跑,她怎麽能逃,“若國家危亡之際人人都逃跑撤退,那這國便不再是國。面對西涼龐大的軍隊,那些將士都未曾撤退,而是奔赴前線奮勇殺敵,我又怎能逃跑。”

商榷聞聲羞愧地垂下眼簾,只沈聲道了句:“抱歉,我沒有保護好你,更沒有保護好他們,或許我根本不適合做……”

“我想喝水,”商榷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覃檀出聲打斷他,靠在他的肩頭蹭了蹭,“口渴。”

被打斷的商榷“嗯”了聲,令人替覃檀倒了碗水,餵給覃檀。

喝過水後,覃檀不知不覺便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之時,商榷早已離開營帳內。

她掀開被子下榻,套上外衫向營帳外走去。

商榷與秦鶴宇站在營帳外,二人神情嚴肅地瞧著那跪於烈日之下的趙冠清。

瞧見被罰跪之人是趙冠清的覃檀神情一怔,納悶地湊上前詢問商榷,“趙將軍為何在此罰跪?”

秦鶴宇聞聲偏頭,正欲與覃檀說明情況,就見商榷一記眼光掃來,瞬間閉上了嘴巴。

覃檀奇怪地看了眼二人,還未再張口說些什麽,身側便傳來了商邑的聲音。

“阿檀,”商邑喚了聲覃檀的名字,見覃檀回頭,他立刻擡步朝著覃檀的方向跑來,笑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望著此般模樣的商邑,覃檀心中頓然湧上一股道不明的滋味。

她本以為商邑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沒想到最後他還是提起了弓箭,甚至在箭用盡之時,也如同她那般提起了銀槍,朝著那些向他們襲來的西涼將士沖去。

商邑的左臂受了傷,此刻的他正用紗帶繃著,動作幅度做不了太大。

覃檀沒想到商邑見她活著會這般高興,她微微朝商邑點點頭,回了句:“我無事。”

商邑點頭應聲,見趙冠清跪於烈日之下,連忙出聲為趙冠清求情,“冠清他只是一時心急才離開了營帳,二弟,你便不要懲罰冠清了。”

“做錯了事就該罰!”

商邑厲聲張口道,“若不是他擅離職守,阿檀與大哥怎麽會出事!若不是他擅離職守,留守的將士怎會損傷慘重!”

聞聲,覃檀這才再次偏頭朝向趙冠清。

原來趙冠清本是商榷留於營中的將領。

趙冠清對商榷也算唯命是從,商榷交代的事情他都會完成得非常認真,他怎麽會突然擅離職守呢?

難不成是遭了什麽小人的道?

“趙將軍這是犯了什麽錯?”剛剛她問這個問題時商榷與秦鶴宇都未曾回他,於是她偏頭問突然沖過來的商邑。

“冠清他得知二弟在去籌糧的路上出了事,心一急便駕馬去尋了,”商邑擡眸看了眼趙冠清,又回頭看向覃檀,嘆了口氣道,“沒想到他前腳才剛離開,咱們這裏便出了事。”

“現在的情況便是,二弟他們那頭的糧草並未籌好,回程的路上也同樣遭受了西涼的伏擊……”

商邑只是手臂處受了傷,但商榷卻是中了箭後硬扛著沖回的營帳。

他怕自己胸膛處的箭嚇到覃檀,在看到覃檀背影的那一瞬,她徒手摘下那刺於胸膛的箭,將其甩了出去。

還未等他趕到覃檀的身側,緊接著覃檀便逆著光倒了下去。

商榷見狀立即奔下馬,向著覃檀倒地的方向跑去,大喊了一聲“阿檀!”

好在覃檀無事,若是有事,趙冠清便不是罰跪如此簡單的事情了。

商邑將趙冠清為何受罰的事情說與覃檀聽,覃檀聽了只長嘆了口氣,並未替趙冠清說任何求情的話。

她不會為趙冠清求情。

他們的求情只會另為趙冠清換來更重的懲罰。

她走至商榷的身側,問他,“你受傷了?”

商榷沈聲回了句:“無事。”

覃檀拉住商榷的手,“是左面嗎?”

醒來時商榷曾令她靠於他的右胸膛,那時的她並未感覺到他身上繃帶的痕跡,在他的右胸膛處蹭時也未聽到他的哼聲,想來傷口並不在他的右胸膛。

“你……信我說的話嗎?”

覃檀仰頭看向商榷,等待他的回應。

原本目光一直落在趙冠清身上商榷偏頭,垂眸看向站於她身側的覃檀,沈默半晌之後才緩緩道了一句,“巧合罷了。”

“好。”

覃檀見商榷依舊如此執著,瞬間收回落在商榷身上的目光,不再言語。

一次兩次可以是巧合,若是三四次還能夠是巧合嗎?

商邑見商榷與覃檀周身的氛圍奇怪,也瞬間移開了落在他們二人身上的目光。

趙冠清跪到夜幕降臨之時,商榷才叫他起身回營。

他們的補給糧草被西涼劫走之後,營區內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了,只能省著些吃。

商邑將口糧省出來分給了將士們,覃檀望著此刻的商邑沈默地沈下眼睫。

六年後她所見到的商邑也曾這般救助過淮水一地的災民,但那時的他更多的是在表演……表演一位為國為民的大皇子。

無論是神情還是那哽咽的恰到好處的情感,都是如此的到位。

瞧著此刻為將士們分糧的覃檀微微蹙眉,打量商邑,“他這到底是在演,還是真的在為他們著想呢?”

“阿檀,”商榷見覃檀站在營帳外,從營帳內拿了披風,裹在覃檀的身上,“天冷,需添衣。”

覃檀“嗯”了聲,視線依舊落在商邑的身上,觀察著他的一切,

商榷見覃檀一直瞧著覃檀,心中有了大概,替商邑解釋道:“大哥他不是你夢裏那般無情的人,他本身就是一位很善良的人,他不會做出你夢裏的那些事情的。”

“你怎知他將來不會做?”覃檀的腦海中依舊記得商邑對他們所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萬一他將來就是那般呢?”

“但那也只是將來,”商榷不明白覃檀為何對商邑那般提防,只道,“將來的他是怎樣的人那也只是他的將來,但此刻的他不是那般,只要此刻不是,一切都有可以改變的可能。”

“若沒有呢?”

覃檀問,“若沒有改變的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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